作者/崔武梅

(一）2011年5月4日
二十七年前，我曾出差第一次到煙台，在黃海邊上的煙台山賓館小住了幾日。
那時的煙台山賓館，雖因經常接待高官要客而已名聲在外，卻也不過若干棟三層兩層的蘇式灰樓，幾人一間不等的一個個普通客房。負責打掃衛生送開水的服務員年輕姑娘，應都是本地人，持一口帶明顯膠東味的普通話，言行舉止，穿著打扮也都十分樸實。讓人印象尤深的是:當客人外出返回剛剛走近大門口，她們總會適時地從裏邊拉開兩扇門，並輕聲細語地送上一聲問候——「您回來啦?」每每如此，總能使我頓生「賓至如歸」的切身感受，至今難忘……
日前復活節假期，我應友人方平先生之邀，再次去到煙台遊覽，期間特地一個人舊地重遊，專門看了看煙台山賓館。只見那裡地勢方位依稀相識，卻早已面貌全非，甚至連賓館的名字都改成為某某某大酒店。過往的那些個蘇式老房子，已換成一個比較現代的巨大建築群;從前可以讓早起人撈海帶、揀海五星的海旁礁石，也統統被灰白色的水泥覆蓋成觀景平台。景象繁華摩登了許多，觀海拍照的遊客也都熙熙攘攘，但終歸是樓非人亦非，缺少了勤勞快樂的趕海人。更沒敢幻想著，還能否再聽到那一句細語輕聲的親切問候。
美好的記憶，已然化成了淡淡的失望與惆悵，讓我唏噓不已，感慨頗多:煙台，我回來了，但卻多了點生份，少了些親切……
 (二）2011年5月6日
所謂「天盡頭」，指的是榮成縣境內的一處著名景點——成山頭。它位於我國海岸線的最東端，也是中國最早能看見日出的海上高角。這裡三面環海，岸邊懸崖巨石嶙峋排列，奇形怪狀，就象一條條爭相伸入大海，正在吮吸海水的兇猛蛟龍，又象一件件剛剛洗過，正被拎幹的巨大床單被褥，讓人不能不驚歎大自然的神工斧作。
古時人認為，成山頭是日神所居之地。古籍裏說，姜太公封八神，並以日神首東，在此拜日神迎日出。西元前209、210年，秦始皇曾兩次駕臨此地，且驚呼:「天盡頭! 」隨同前往的秦丞相李斯當即手書錄之，遂被刻石制碑成為歷史遺跡，但如今已不見其蹤。1986年，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胡耀邦下來視察，到了這裡，大概緣由身臨其境，感同身受，便也揮筆留下「天盡頭」墨寶一幅，事後還曾被當地人刻石立碑作為景點，一時間引來許多遊客拍照留影。我就看到過這樣一些圖片。但過後不久，當事者便因政治變故黯然退出台前，故此據說又有人附會，聲稱此乃是沖犯了大忌而導致，總覺得不大吉利，就自作聰明加上一字，變成「天無盡頭」。唉唉，真真讓人無語了!
這次又到煙台，第二天便請友人送我去成山頭探訪。不料想，到地一看那景象，卻使得我嗓子裡好似吞了只蒼蠅:雖大海滄茫如是，岸礁險峭依舊，可四處張望，卻始終未見「天盡頭」或「天無盡頭」之類的碑刻，而只望得到距海旁最遠處聳立的那塊礁石上，其中間原本應刻著「天盡頭」的位置，赫然顯現著「好運角」三個血紅的大字!這頓使我覺著俗不可耐，興味索然!結果連個紀念照都沒拍，扭頭就想走了。不過，事後轉而又想:還好啦。還沒順隨當今社會大潮，直接刻上「恭喜發財」或是「祝你不勞而獲」之類。嗚呼哀哉!若果真如此，倒是更能讓我徹底地啞然無言了——包括這則短文。

這次又到煙台，第二天便請友人送我去成山頭探訪。不料想，到地一看那景象，卻使得我嗓子裡好似吞了只蒼蠅:雖大海滄茫如是，岸礁險峭依舊，可四處張望，卻始終未見「天盡頭」或「天無盡頭」之類的碑刻，而只望得到距海旁最遠處聳立的那塊礁石上，其中間原本應刻著「天盡頭」的位置，赫然顯現著「好運角」三個血紅的大字!這頓使我覺著俗不可耐，興味索然!結果連個紀念照都沒拍，扭頭就想走了。不過，事後轉而又想:還好啦。還沒順隨當今社會大潮，直接刻上「恭喜發財」或是「祝你不勞而獲」之類。嗚呼哀哉!若果真如此，倒是更能讓我徹底地啞然無言了——包括這則短文。